某些时候,当我们躺在床上,也许什么都不想干,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难免要想一些消极的事情。
于是我们开始思考自己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人,地球上唯一的智慧生物,只有我们才可以思考这个问题,猫和狗是不可能的,成年的猫狗每天想的无非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或者和人类与同类玩耍,它们不会想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想它们的两年后是否会成为当年自己心中理想的猫狗,但它们依然可以度过这一生,它们中的许多甚至都可以很幸福地度过这一生,如果从我们的视角来看的话。
但人不一样,人会思考,人有自己的思想,人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人需要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需要知道人终将去往哪里,需要知道我们这一生到底应该如何度过。尽管许多人无所思考也度过了这一生,但这与猫狗何异。
今天你首先想到了浮萍,浮萍无根,随波浮沉,通常用来比喻那些无所依靠、四处漂泊、未来渺茫的人,这一点跟你真实的想法想去甚远。你所担心的其实是被时代和命运的洪流裹挟前进的无力感,以及将来的自己可能没有变成现在理想中的自己带来的对过去自己的否定和落差感。
我们做决定时,基于过去的现实、经验进行判断,还常常伴随着不理性的因素。我们掌握的现实是不完整的,经验是有局限性的,冲动带来的结果是令人后悔的。似乎做出人生的最优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我们掌握了全部的现实,聚集了所有天才们的经验,用绝对理性的思维去判断,那顶多也就是个局部最优解而已。
最优化问题是计算机专业中一类常见的问题,这类问题通常会告诉你一堆变量,它们分别代表什么含义,还会告诉你这些变量之间互相存在什么关联,这种关联有时就是一个简单的公式,有时需要通过具体的实验才能知道,但总是能知道的,这些就是现实,同时还会告诉你一堆变量的约束关系,比如它们的大小范围,这些就是经验,还会告诉你一个优化目标,你的最终目的就是找到那些最佳的参数组合,来使得目标变量的值最大化或者最小化,这就相当于是寻找人生的最优解了。然而绝大多数情况是,变量的数量太多,每个变量的取值范围太大,目标变量的值不随其它变量呈现简单的、线性的或者有规律的变化,导致我们穷尽所有的计算资源也无法在可接受的时间内得到它的最优解。那怎么办呢?用较小的时间代价找一个局部最优解也是可以的,只要这个局部最优解带来的收益能够大过求解时间带来的损失,那我们认为这就是一种好的方法。数学上的优化问题起码还可以通过尝试穷举所有的组合来寻找最优解,然而我们仍然不得不放弃这一求解过程转而使用次优解。那么人生的最优解就更遥远了……
人生是一条单行线,我们可以回头看,却不能走回头路。我选择了左边这条路,那就永远也无法知道右边那条路的风景究竟如何。我在左边的路上走了两步,遇到一个泥坑,又走了两步,遇到一片荆棘,我心里想:我选的这条路可好糟糕呀,早知道就选右边的路了。人性使然,我们总是不自觉地去美化那条没有走过的路,可是,右边的路上就没有泥坑和荆棘了吗?当然了,可能没有,也可能更多。所以,彼时我站在人生的三叉路口,左边还是右边并没有分别,只不过当时做出决定的前一刻,一阵风吹过,左边的树上落叶纷飞,我便决定向左。从此,右边的风景就与我无关了。
可怕的事情是,这样的三岔路口有无数个,如果一开始我期望我的人生有一个理想的终点,而三叉路口的每个选择都可能让我与之渐行渐远。问题回到了一开始,我们应该追寻过程还是结果。我们不断做选择、不断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前行的过程更加重要呢,还是无论我走过了什么样的路,但我最终到达的目的地更重要呢?在我看来,过程更重要,人生就是一种体验,死亡是所有人必然的终点。多年以后,回顾一生,看看自己来时的路,也许充满泥泞,也许遍布荆棘,也许十分曲折,让我走了不少弯路,但是你站在三岔路口前每次做决定的那些瞬间,你在路上遇见的人、做过的事、付出的体验才是最珍贵的。带着目标和期望去追寻的过程远比不计过程的结果更加动人。
由于对未来的无知而在做选择时产生的无力感来源于我们对完美人生的追求,我们希望自己每次做出的决定都合乎世俗对“成功”的定义,或者合乎在世俗影响下的我们对于“对”的定义,彷佛只要踏错一步就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跌入万丈深渊,所以我们谈及未来时总是感到惶恐。凡事非要分个是非对错,为了不存在的东西感到焦虑,拒绝接受世界的变化,可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从未因为我们的担心而停滞。
人生的宽容度其实很高,就算多年以后你发现过去做出的选择其实并不是最优解,但这不妨碍你此刻是幸福的。小时候打碎一个碗觉得小小的天塌了,后来因为一次考试没考好觉得天又塌了,再后来因为工作中搞砸了一件事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我们现在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走一步看一步不完全代表迷茫,也不代表毫无规划的人生。这反倒是我们在应对变化未知的世界时一种从容的态度,什么样的神仙能在一开始就完全规划好自己的人生呢。把走一步看一步作为一种面对生活的心态,把长远的人生规划作为实际的行动,这二者并不冲突。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们会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勇敢、更加从容,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终将收获幸福。希望我的想法能让你减少一些担心和困惑,同时这些文字也能提醒我勇敢坚定地追寻自己的人生,共勉。
所谓千秋霸业,万古流芳,以及一切的一切……与一件事相比,其实都算不了什么,而这件事它超越了上述的一切,这就是我想通过徐霞客所表达的,足以藐视所有王侯将相,最完美的结束语:成功只有一个——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人生。
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